天涯石心裏裝着許多祕密

天涯石和等學生放學的家長

○馮 暉 圖·文

午後的陽光照在天涯石北街東側建築的立面上，緩慢移動的節奏讓街道光影產生不易察覺的變化。每隔一段時間，路上行人和街邊苦楝子樹的投影就會拉長一截。眯縫着眼，透過斜射的陽光可以看見隔壁四聖祠街老洋樓尖尖的屋頂和掩映在梧桐樹葉裏似有似無的半圓窗楣和高聳的矩形煙囪。

天涯石東街，幾乎整個身子都躲在樹蔭裏，而天涯石西街的盡頭，形如魚鉤緊緊勾住四聖祠南街的尾巴。天涯石南街，三三兩兩的家長在天涯石小學門外等候放學的孩子。爲躲避太陽，他們一般會選擇校門對面的樹蔭下。

一個小亭在校門南側，亭內玻璃罩中就是傳說中的天涯石。強烈的反光映照在玻璃上，讓人看不真切巨石的模樣。亭是天涯巨石的棲身之處，也是學生家長們的小聚之地。關於學校、班級、老師和孩子們的話題每天在小亭展開，天涯石是最專注最忠實最安靜的聽衆，心裏裝着許多祕密。

下午3點多鐘，一隊隊滿臉稚氣的小學生按年級和班級依次列隊走出校門，此時的陽光正好穿過西邊樓宇的間隙，在校門外形成一根光柱。孩子們一個個喜笑顏開，揹着書包穿過光柱，如同穿越時空隧道凱旋的部隊，受到家長們夾道的歡迎。

天涯石的位置，離過去書院西街上的寶光寺很近，這一帶在古代大概算是成都東隅的一處勝景。查詢清光緒五年的成都地圖，可以看到那個時候的天涯石北街叫小洞庭街。一條小河從慶雲西街的水塘流到小洞庭街，形成美麗如洞庭湖的一泓清碧，再穿東城城牆而出，匯入府南河。我沿着街道仔細轉悠，希望鉤沉有關那片小湖的蛛絲馬跡。

這洞庭二字太富有詩意，我彷彿透過眼前鱗次櫛比的高樓，看到百多年前的一個下午，微風吹拂，水波漣漣，湖畔的柳樹隨波曼舞，盛開的荷花間飛舞的彩蝶與水中游魚相映成趣，白鷺姿態優雅地從眼前溼地振翅高飛，融化在遠處水天一色的碧藍之中。武英殿大學士卓秉恬的宅院洞庭香館隱於湖畔，院中假山翠竹，嫋嫋琴聲順林間曲徑飄入耳中。呵呵，由於遺蹟的消亡和史料的殘缺，歷史的記述總是存在空白和裂縫，要再現連續而優美的往昔，離不開歷史想象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