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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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陳湯融治痰法

溼痰的形成多因飲食生冷,脾胃不和,健運失常,溼聚爲痰。溼痰犯肺,則咳嗽痰多;痰阻胸膈,則氣機不暢,以致痞滿不舒;胃失和降,胃氣上逆,則爲噁心嘔吐;濁陰凝聚,清陽不升,則爲頭目眩暈;痰飲凌心,則爲心悸。故二陳湯以半夏爲君,一者辛燥而蠲溼痰;二者降逆以止嘔惡;三者散結以消痞滿。橘紅辛苦而溫,理氣化痰,使氣順則痰降,氣行則痰化,是爲臣藥,與半夏相配,共祛溼痰,調暢氣機,使胃氣得和,清陽得升,眩悸得止。因痰之生,多緣於中州失運,溼聚成患,故佐以茯苓,其性甘淡而兼入脾經,健脾滲溼,溼去則痰無由以生,所謂治病必求其本也,與橘紅相伍,則脾溼得化,脾氣得暢,運化有權,共杜生痰之源,而助君藥祛痰之功。生薑味辛性溫,降逆化痰而止嘔,用爲佐藥,既可助半夏、橘紅行氣消痰,和胃止嘔;又能制半夏之毒。復佐以烏梅,其意有三:一者其性味酸澀,“入肺則收”,以斂肺氣,與半夏、生薑爲伍,寓收於散,使散不傷正,收不斂邪;二者有欲劫之而先聚之之意,即李時珍所謂“涌痰”之功;三者烏梅亦能“去痰”、“止久嗽”。使以甘草,旨在調和藥性,亦兼益脾和中之用。諸藥相合,使溼去痰消,氣機通暢,脾得健運,則諸證亦隨之而解。

二陳湯融治痰法

二陳湯“本《內經》半夏湯及《金匱》小半夏湯、小半夏加茯苓湯等方而立,加甘草安胃,橘皮行氣,烏梅收津,生薑豁痰,乃理脾胃,治痰溼之專劑也”。其與《內經》、《金匱》的淵流關係,有以下三方面:

首先,二陳湯化痰和胃源於《內經》。《靈樞·邪客》篇所載半夏湯,用治“厥氣客於五髒六腑”,陽氣“不得入於陰”、“目不暝”者,“飲以半夏湯一劑,陰陽已通,其臥立至”,“此所謂決瀆壅塞,經絡大通,陰陽和得者也”。方以秫米一升、半夏五合,長流水煎服。藥僅二味,卻具“補其不足,瀉其有餘,調其虛實,以通其道而去其邪”之功。從而開闢了化痰和胃,補瀉兼施治療大法之先端。張仲景治痰諸方也繼承了半夏湯方意。統觀《金匱》用半夏諸方,常配伍甘草、小麥、粳米、人蔘、茯苓、生薑、大棗等固護中焦,補益脾胃之品,當是宗半夏湯組方之義。《局方》二陳湯中半夏合甘草、生薑以化痰和胃的配伍方法,與《內經》半夏湯中半夏、秫米“補其不足,瀉其有餘”之意同出一轍。

其次,二陳湯化痰滲溼源於《金匱》。統觀《內經》,僅略論“飲”、“積飲”,而無“痰”之說。對“痰飲”病證的系統闡述,成於《傷寒論》和《金匱》。特別是《金匱·痰飲咳嗽病脈證並治第十二》篇明確提出了“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的治療大法,並設立了溫化、攻逐、滲利、宣散等治法以及分治四飲諸方。尤其是溫燥配伍甘淡,去溼以助化痰的治療方法,豐富和發展了痰飲病治則。如《金匱》小半夏加茯苓湯,主治“卒嘔吐,心下痞,膈間有水,眩悸者”。方中半夏與茯苓配伍,燥溼化痰與滲利水溼相合,共收溼化痰消之功,開創了“利小便”法在痰飲病中應用的先河。二陳湯宗仲景方意,延用半夏燥溼、生薑散溼、茯苓利溼,以使水溼去而痰飲自消,全然是《金匱》之法的再現。

最後,二陳湯化痰行氣始於《金匱》。《金匱》半夏厚朴湯行氣散結,降逆化痰,主治梅核氣。方以半夏化痰散結、降逆和胃,配伍厚朴下氣除滿,蘇葉芳香行氣,開理氣化痰之先河。以上用藥配伍,成爲後世理氣降痰法的雛形。但是,化痰配伍理氣的用藥形式,在《金匱》中尚未成爲仲景治痰的基本法則。統觀仲景治痰溼諸方,均較少見有燥溼化痰配伍理氣藥者。《傷寒論》、《金匱》用半夏73方,無一例半夏、橘皮配伍;而配伍其他理氣藥如厚朴、枳實者也只有11首。這大概與漢以前尚未形成“痰氣相因”的理論有關。

魏晉以來,尤其是南北朝至隋唐時期,《本草經集註》、《諸病源候論》、《備急千金要方》、《外臺祕要》等代表醫著,對痰飲病的認識有了較大發展。其中不少方劑的用藥經驗對二陳湯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一是治痰方多有半夏、橘皮配伍。據《外臺》所引《小品方》半夏湯、《集驗方》大半夏湯和《刪繁方》大半夏湯等治“留飲痰癖”、“痰水冷氣”、“胃反不受食”的諸方中,半夏、橘皮、茯苓、甘草或生薑等藥物,就曾出現於同一首方劑之中。這說明在兩晉和南北朝時期,半夏、橘皮、茯苓、甘草、生薑已經開始成爲祛痰和胃的配伍用藥。《千金》中類似配伍則更加普遍,統計《千金·痰飲第六》篇用半夏方19首,較爲集中地出現了半夏與橘皮並用的情況,其中“半橘苓草”、“半橘苓”配伍者6首,“半橘姜”、“半苓草”、“半苓姜”配伍者8首。而《外臺祕要》用治“上氣”的半夏湯(半夏、茯苓、橘皮、白朮、生薑、檳榔),則與後世的二陳湯相差無幾。另外,陶弘景《本草經集註》首先提出“橘皮用陳久者良”、“半夏陳久用之”,後世始有“陳藥”之說。由此可見,早在隋唐以前,即有了半夏與橘皮或陳皮的固定配伍。同時,半夏、陳皮、茯苓、甘草或生薑等,也開始作爲相對固定的“藥組”,集中出現於調理脾胃、燥溼去痰等方劑之中,形成了《局方》二陳湯的雛形。

二是治痰首倡理氣化痰。對痰飲病機的認識,至隋唐方形成與“氣”相關的觀點。隋代巢元方提出“痰飲者,由氣脈閉塞,津液不通,水飲氣停在胸腑,結而成痰”的新論點,開創了宣通氣脈爲先、以使水飲無所凝滯的治痰大法,並且形成了相對統一的治法與方劑。清代張璐雲:“《金匱》有四飲之名,《千金》有五飲之治,其法則一......《金匱》分隸而治,《千金》兼該而行。”統計《千金·卷十八》用半夏治痰飲19方,其中配伍橘皮、枳實者達8首,與仲景方形成明顯的對比。可以認爲,至《千金》纔有痰飲統治之方,並形成祛痰藥配伍理氣藥的組方用藥規律。這一用藥形式,正是隋唐醫家“痰氣相因”觀點的體現。著名醫家丁光迪評價痰由“氣脈閉塞”時言:“後世常雲‘治痰先治氣,氣順痰自下’之說,也均源於此。”由此可見,對痰飲病發病機制的全面認識,是二陳湯立法組方以至成爲“治痰總劑”的前提。

綜上所述,宋人融合燥溼、理氣、降逆、和胃等治痰法則以及半夏與陳皮、茯苓、生薑、甘草等配伍經驗,從而創制了《局方》二陳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