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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膏解(張錫純)的功效與作用和營養價值

石膏之質原爲硫養輕鈣化合而成,其性涼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爲清陽明胃腑實熱之聖藥,無論內傷、外感用之皆效,即他臟腑有實熱者用之亦效。《神農本草經》原謂其微寒,其寒涼之力遠遜於黃連、龍膽草、知母、黃柏等藥,而其退熱之功效則遠過於諸藥。《神農本草經》謂其微寒,則性非大寒可知。且謂其宜於產乳,其性尤純良可知。

石膏解(張錫純)的功效與作用和營養價值

蓋言其性不甚寒涼,可用於產後也。乃後世注《神農本草經》者,不知產乳之乳字原作生字解,而竟謂石膏能治婦人無乳,支離殊甚。要知產後無外感之熱,石膏原不可用。若確有外感實熱,他涼藥或在所忌,而獨不忌石膏,以石膏之性非大寒,乃微寒也。是以漢季張仲景所着《金匱》中有竹皮大丸,治婦人乳中虛、煩亂、嘔逆,中有石膏。夫乳中者,生子之時也,其煩亂嘔逆必有外感之實熱也,此實通《神農本草經》石膏主產乳之義以立方也。

石膏醫者多誤認爲大寒而 用之,則宣散之性變爲收斂(點豆腐者必 用,取其能收斂也),以治外感有實熱者,竟將其痰火斂住,凝結不散,用至一兩即足傷人,是變金丹爲鴆毒也。迨至誤用 石膏僨事,流俗之見,不知其咎在 不在石膏,轉謂石膏 用之其猛烈猶足傷人,而不 者更可知矣。於是一倡百和,遂視用石膏爲畏途,即有放膽用者,亦不過七八錢而止。夫石膏之質甚重,七八錢不過一大撮耳。以微寒之藥,欲用一大撮撲滅寒溫燎原之熱,又何能有大效。是以愚用生石膏以治外感實熱,輕證亦必至兩許;若實熱熾盛,又恆重用至四五兩,或七八兩,或單用,或與他藥同用,必煎湯三四茶杯,分四五次徐徐溫飲下,熱退不必盡劑。如此多煎徐服者,欲以免病家之疑懼,且欲其藥力常在上焦、中焦,而寒涼不至下侵致滑瀉也。蓋石膏生用以治外感實熱,斷無傷人之理,且放膽用之,亦斷無不退熱之理。惟熱實脈虛者,其人必實熱兼有虛熱,仿白虎加人蔘湯之義,以人蔘佐石膏亦必能退熱。蓋諸藥之退熱,以寒勝熱也,而石膏之退熱,逐熱外出也。是以將石膏煎服之後,能使內蘊之熱息息自毛孔透出,且因其含有硫養輕,原具發表之性,以之煮湯又直如清水,服後其寒涼之力俱隨發表之力外出,而毫無汁漿留中以傷脾胃,是以遇寒溫之大熱勢若燎原,而放膽投以大劑白虎湯,莫不隨手奏效。其邪實正虛者,投以白虎加人蔘湯,亦能奏效。

蓋石膏之所以善治寒溫者,原恃其原質中之硫養輕也。若 之,其硫養輕皆飛去,所餘之鈣經 即變質,若誤服之,能將人外感之痰火及周身之血脈皆爲凝結錮閉。是以見有服 石膏數錢脈變結代,浸至言語不遂,肢體痿廢者;有服 石膏數錢其證變結胸,滿悶異常,永不開通者;有服 石膏數錢其周身肌肉似分界限,且又突起者。蓋自有石膏 不傷胃之語,醫者輕信其說以誤人性命者實不勝計矣。故凡用生石膏者,宜買其整塊明亮者,自監視軋細(凡石質之藥不軋細,則煎不透)方的。若購自藥局中難辨其 與不 ,迨將藥煎成,石膏凝結藥壺之底,傾之不出者,必系 石膏,其藥湯即斷不可服。

且嘗歷觀方書,前哲之用石膏,有一證而用至十四斤者(見《筆花醫鏡》);有一證而用至數十斤者(見《吳鞠通醫案》);有產後亦重用石膏者(見徐靈胎醫案然須用白虎加人蔘湯以玄蔘代知母生山藥代粳米)。然所用者皆生石膏也。

【附案】子××,七歲時,感冒風寒,四五日間,身大熱,舌苔黃而帶黑。孺子苦服藥,強與之即嘔吐不止。遂單用生石膏兩許,煎取清湯,分三次溫飲下,病稍愈。又煎生石膏二兩,亦徐徐溫飲下,病又見愈。又煎生石膏三兩,徐徐飲下如前,病遂全愈。夫以七歲孺子,約一晝夜間,共享生石膏六兩,病癒後飲食有加,毫無寒中之弊,則石膏果大寒乎?抑微寒乎?此係愚初次重用石膏也。故第一次只用一兩,且分三次服下,猶未確知石膏之性也。世之不敢重用石膏者,何妨若愚之試驗加多以盡石膏之能力乎?

同邑友人趙××之妻,年近六旬得溫病,脈數而洪實,舌苔黃而幹,聞藥氣即嘔吐。俾單用生石膏細末六兩,以作飯小鍋(不用藥甑,恐有藥味復嘔吐)煎取清湯一大碗,恐其嘔吐,一次只溫飲一口,藥下嚥後,覺煩躁異常,病家疑藥不對證。愚曰∶“非也,病重藥輕故也”,飲至三次,遂不煩躁,閱四點鐘盡劑而愈。

同邑友人毛××之三子××,年三十二歲,素有痰飲,得傷寒證,服藥調治而愈。後因飲食過度而復,服藥又愈。後數日又因飲食過度而復,醫治無效。四五日間,延愚診視,其脈洪長有力,而舌苔淡白,亦不燥渴,食梨一口即覺涼甚,食石榴子一粒,心亦覺涼。愚舍證從脈,爲開大劑白虎湯方,因其素有痰飲,加清半夏數錢,其表兄高××在座,邑中之宿醫也,疑而問曰∶“此證心中不渴不熱,而畏食寒涼如此,以餘視之雖清解藥亦不宜用,子何所據而用生石膏數兩乎?”答曰∶“此脈之洪實,原是陽明實熱之證,其不覺渴與熱者,因其素有痰飲溼勝故也。其畏食寒涼者,因胃中痰飲與外感之熱互相膠漆,致胃府轉從其化與涼爲敵也。”毛××素曉醫學,信用愚言,兩日夜間服藥十餘次,共享生石膏斤餘,脈始和平,愚遂旋里。隔兩日復來相迎,言病患反覆甚劇,形狀異常,有危在頃刻之慮。因思此證治癒甚的,何至如此反覆。既至(相隔三裏強),見其痰涎壅盛,連連咳吐不竭,精神恍惚,言語錯亂,身體顫動,診其脈平和無病,惟右關胃氣稍弱。愚恍然會悟,急謂其家人曰∶“此證萬無閃失,前因飲食過度而復,此次又因戒飲食過度而復也。”其家人果謂有鑑前失,數日之間,所與飲食甚少。愚曰∶“此無須用藥,飽食即可愈矣。”其家人慮其病狀若此,不能進食。

愚曰∶“無庸如此多慮,果系由餓而得之病,見飲食必然思食。”其家人根據愚言,時已屆晚八句鍾,至黎明進食三次,每次撙節與之,其病遂愈。

友人毛××妻,年近七旬,於正月中旬,傷寒無汗。原是麻黃湯證,因誤服桂枝湯,汗未得出,上焦陡覺煩熱噁心,聞藥氣即嘔吐,但飲石膏所煮清水及白開水亦嘔吐。惟晝夜吞小冰塊可以不吐,兩日之間,吞冰若干,而煩熱不減,其脈關前洪滑異常。俾用鮮梨片,蘸生石膏細末嚼咽之,遂受藥不吐,服盡二兩而病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