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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全集)大結局,血色湘西分集劇情介紹(1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集

血色湘西分集劇情介紹(1 33全集)大結局

民國十二年,深秋之夜。

竿子營刀客田大有疾行三百里,闖進常德府水星樓。湘西最有名的大哥老――排幫大扛把子石天保正在等他。田大有一言不發,取出了短刀。石天保同樣解下了槍,也沒有讓身邊的義弟麻大柺子幫忙——從他背叛盟約,殺了田大有的父母,搶走田大有的老婆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等着這個時刻。

兩個男人如野獸般揮刀相搏,沒有怒吼,沒有痛呼,只有粗重的喘息與刀子一次次扎進肉體的聲音......嬰兒的放聲啼哭彷彿註定了這個名叫穗穗的女嬰未來的人生,將那樣不同尋常......

十六年後。

竿子營最大的寨子――雷公寨裏,已到中年的田大有帶着女兒穗穗、徒弟六伢子,過着開榨油坊的平靜生活。

端午節將至,雷公寨的寨首五叔來到榨油坊,希望田大有這位當年最好的掌鼓手帶隊出征今年九弓十七寨的龍舟比賽。然而,田大有卻一如既往,不願出頭,表示自己已經給穗穗打好了銀鎖,要帶穗穗去麻溪鋪拜“梯瑪”。

按竿子營規矩,男十八,戴銀環,賽龍船,女十六,戴銀鎖,拜“梯瑪”,經梯瑪卜天命陰陽,即成爲可論婚嫁的成年人,這是每個有子女的竿民家庭的頭等大事。

師傅不出頭,六伢子卻壓抑不住,悄悄向寨首主動請纓,當上了雷公寨的掌鼓手。

五月初三傍晚,中黨地下黨員童蓮受湖南省委的指派帶着一批抗日物資過雪峯山時妙遇上山打獵的穗穗。穗穗頭一次看見這麼多奇怪的“下江客”。童蓮也被眼前這原始自然的山寨,更爲這淳樸、天然得彷彿原野孕育的精靈般的姑娘所打動。穗穗將商隊帶到榨油坊歇腳投宿。不料,田大有的態度卻十分冷淡,他拒絕了商隊投宿的請求,催着商隊趕緊離開。童蓮與汪兆豐只得在田大有的冷淡中離開寨子,趕夜路奔往麻溪鋪。穗穗被父親的失禮弄得十分不解,田大有卻一句話也不解釋。

等商隊離去已久,田大有才悄悄出寨,沿着商隊的去向追去,直追到三岔嶺路口,找到了擺在路邊的引路石。原來從商隊來到榨油坊,他已經發現那個僱傭的嚮導老馬勺一路留下這個排幫的引路標記――商隊被排幫吊了尾線,這也正是他催着商隊快走的原因。田大有將引路石移到岔路口的另一邊。果然不多時,追趕商隊的排幫隊伍順着引路石,追向了另一條路。

夜,趁着師父不在,六伢子悄悄練起了鼓,穗穗也在一旁爲他鼓勁,卻被趕回寨來的田大有碰個正着。田大有沒有責怪徒弟,接過久違的鼓槌,他一通“轅門聽令”,直打得山爲之呼應,人爲之變色!穗穗與六伢子聽得都呆了。

五月初四 ,麻溪鋪客棧。

趕了半夜山路的商隊剛起身,卻發現幾匹馬都病倒了――排幫的線人、嚮導老馬勺等不來自己的人馬,趁夜給馬下了巴豆。沒辦法,商隊只能留下。

帶着穗穗和六伢子,田大有也趕往麻溪鋪――穗穗的舅舅姚先生家。臨近鎮子,田大有與六伢子要去藥號送草藥,打發穗穗自己先去舅舅家。穗穗一個人經過青巖河,頓時成了衆人眼中的焦點,年輕的石三怒那兇野野的目光首先跟上了她。石三怒野野的葷情歌惹惱了穗穗,也驚動了正帶着團丁巡街的龍太爺的長孫耀武,聽見喧鬧,他一眼看見了橋上的穗穗。於是出來抱打不平,不料一個不小心,卻把穗穗腰上的銀鎖失手打落河裏。耀武二話不說,跳下河去,幫她尋找銀鎖,但連紮了幾個猛子,還是兩手空空。等他折騰夠了,石三怒這才游魚般躍入河中,只一下,便將銀鎖從水中撿了出來。接過銀鎖,穗穗逃也似地跑去。

青溪書院。龍太爺的二孫子龍耀文也來拜訪參加的老師姚先生,並向姚先生講起了他所知道的抗戰情況,下個月就要高中畢業的他,正在擔心戰亂中自己的升學問題。而穗穗的出現令龍太爺的二孫子龍耀文眼睛爲之一亮。在這裏,穗穗第一次聽到“日本鬼子”這個詞。聽說單薄瘦弱的六伢子明天竟要爲雷公寨的龍舟掌鼓,穗穗最要好的朋友月月不禁開起了他的玩笑,六伢子害羞得不敢接口,只見過山裏妹伢的他,還從來沒有想到世上竟有月月這樣不一樣的女孩。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2集

夜,比試着各自繡的荷包,穗穗與月月也在憧憬着明天,梯瑪將會給自己預測什麼樣的婚姻命運——月月覺得理想的對象就應該是像耀文那樣有學問的體面人,穗穗說不清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心中不知怎麼,卻想起了那個粗野得那麼討厭、卻又幫自己下水撿回銀鎖的石三怒。

與此同時,龍家,耀武、耀文也在談論明天的拜梯瑪與龍舟賽,耀武興奮地講起今天碰上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漂亮妹伢,他信誓旦旦:自己明天一定要在龍舟賽上奪魁,贏回牛角刀,親手送給那個妹伢。本來對賽龍舟之類的傳統風俗毫無興趣的耀文也改變了主意,決定明天與月月她們一起,去看賽龍船。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對明天有了幾分憧憬......

端午節。這一天,按慣例,一大早是屬於未婚女孩的拜梯瑪,之後是男人們一較高低的龍舟競渡。九弓十七寨的未婚妹伢齊聚湘夫人廟,依次求籤,請梯瑪法師爲自己戴上銀鎖,預測姻緣。接過月月與穗穗拜來的籤,口若懸河的梯瑪卻突然不做聲了。――梯瑪把籤還給了穗穗和月月,要她們再拜一次。就有那麼巧:兩個人第二次拜出的,居然還是那兩支籤。“姻緣天定,命相無常,去吧――”梯瑪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打發走了兩個摸不着頭腦的姑娘。

等她們離去,梯瑪這纔拿起了這兩支籤。一排標着“上上大吉”、“上中大吉”...... 籤盒都被妹伢們拜來的籤插得滿滿的,只有“大凶”與“無解”兩個籤盒,各自插入了月月與穗穗孤零零的一支籤。

屈子祠前,人山人海,雄壯的牛角號奏響了龍舟競渡的前奏――祭龍頭。汪兆豐與童蓮也來到了屈子祠看熱鬧,正好碰上了穗穗、月月和龍耀文,穗穗爲童蓮解釋起了一項項古老習俗的含意。姚先生莊重古雅的《祭屈子文》中,各寨龍舟隊擡着龍頭,齊聚屈子祠,充滿野性與陽剛的古老儀式開始了。正在這時,一羣黑衣漢子擡着龍頭,闖進了屈子祠。來的正是石三怒和他的弟兄們,他們的祭龍頭儀式更加粗獷而血腥,聲勢一下子壓倒了其他的隊伍。

誰也不曉得這支龍舟隊的來歷,但主持儀式的龍太爺分明感到了某種異樣。

他悄悄叮囑手下團丁:“去,摸一下這幫人的來路。”

青巖潭,龍舟競渡即將開始。兩岸,觀者如雲,剛拜過梯瑪的妹伢們更是紛紛擠在了最前面――龍舟競渡的勝者,必將成爲每個妹伢心目中最大的英雄。耀文陪着穗穗與月月,也來觀看比賽,不知怎麼,他的目光卻總忍不住落在穗穗身上。一隊隊龍舟手炫耀着自己的強健與武力,紛紛登場,努力吸引着觀衆的目光。大少爺龍耀武的登場掀起了全場的最高潮,他那帶着幾分誇張表演出的剽悍武勇,引來了妹伢們一陣陣興奮的叫聲。――只在這一剎那,月月完全被耀武的張揚、自信與陽剛之氣吸引住了。

石三怒的登場卻全無炫耀與表演,他只是徑直走向觀衆,兩道辣辣的目光直直地投向人羣中的穗穗。“喂,你叫什麼?”觀衆們都詫異了――大庭廣衆,公開追問一個陌生妹伢的姓名,這可有點不合規矩。石三怒不依不饒:“我問你啊,你叫什麼?”穗穗身邊的月月代她喊了出來:“她叫田穗穗――”石三怒扯開了嗓子,衝着穗穗,更是衝着所有的觀衆:“田穗穗,你聽起――我石三怒今天要把牛角刀贏回來,親手送給你!”――龍舟賽的勝者,將贏得象徵勝利的牛角刀,獲勝的英雄將牛角刀送給誰,就代表他看上了哪個妹伢,這是竿子營百年不變的風俗。觀衆們的叫好聲中,穗穗的臉已經漲得通紅。眼看着石三怒如此的目中無人,耀武更是氣得直咬牙。

主持龍舟競渡的龍太爺剛剛登臺,卻發現來了一名瘸了條腿的不速之客――竿子營的老對頭、排幫大扛把子麻大柺子。龍太爺要麻大柺子別在他的麻溪鋪地頭上生事,麻大柺子卻表示自己只是帶義子來過節,不會壞了龍太爺的規矩。團丁來報:剛纔闖屈子祠的,好像是排幫的人。麻大柺子插了話:“不是好像,本來就是――看見沒有,船頭掌鼓的,就是我的義子石三怒,我養他到十八歲,就等着看他今天拿個頭名。”“那,我孫子只好放點讓了。”龍太爺客客氣氣。“用不着。”麻大拐口氣硬得很。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3集

發現麻大柺子出現在賽場,田大有轉身就要走,卻迎頭碰上了也來看熱鬧的汪兆豐與童蓮。得知商隊還沒有走,田大有提醒他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兩個人都覺得這個冷漠的山民話裏怪怪的,似乎頗有深意,但對田大有不佳的印象卻使他們沒往深處想。團丁代表龍太爺,將汪兆豐作爲客人,也請上了臺觀戰。眼看一番好心提醒打了水漂,田大有隻得離去。

臺上,汪兆豐卻得知了坐在龍太爺身邊的那個人,就是排幫的扛把子。聯想起田大有的話和這兩天種種的不正常,汪兆豐驀然明白了什麼,他趕緊吩咐商隊的保鏢快回客棧檢視情況。客棧裏,保鏢發現了正在偷看貨物的老馬勺與吳疤子,雙方動起手來,保鏢制服了老馬勺,吳疤子卻逃脫了。

青巖河中,梯瑪法師舞動長幡,踏水而行。在古老的祭歌中,船上、岸上,新蒸的米糉紛紛拋入河中。龍太爺一聲銃響,龍舟競發!耀武一開始就衝在了最前面,石三怒與六伢子則緊隨其後。岸邊,月月拼命爲耀武加着油,連耀文都忍不住爲哥哥吶喊起來。只有穗穗沒有做聲,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她的心究竟爲哪條船懸着。

臺上,吳疤子與保鏢前後趕回,各自向麻大柺子與汪兆豐耳語着事情的變化。迎着麻大柺子冷嘲嘲的目光,汪兆豐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他趕緊向龍太爺告辭而去。龍太爺看出了暗藏的殺機,卻不動聲色地與麻大拐關注着比賽。性急的耀武終於提前耗盡了橈手們的體力,石三怒後來居上,在龍太爺的失望與麻大柺子的得意中,頭一個衝過了終點。在便在那一刻,穗穗彷彿才意識到,自己的心,其實一直在爲這個不可一世的兇野後生懸着。

接過龍太爺送上的獎勵――代表勝者的牛角刀,三怒成了全場的英雄。衆多妹伢紛紛向三怒拋來了繡荷包,期待着他的選擇。但是三怒當衆將牛角刀送到了穗穗面前。滿場歡呼中,穗穗接過了刀,這一刻,她是那樣慌亂而甜蜜。失利的耀武眼看着石三怒得到了穗穗送出的繡荷包,懊喪中,他全然沒理睬來給自己送荷包的月月,月月不禁大失所望。關注着兩個孫子的動向,龍太爺也注意到了穗穗與月月,當得知穗穗是田大有的女兒,而月月是姚先生的女兒,他的目光轉到了月月的身上。只得了第三的六伢子悄悄撿起了月月那個被耀武扔掉的繡荷包。

客棧,汪兆豐與童蓮趕回,商隊趕緊收拾上路。與此同時,麻大柺子也在安排手下劫貨,師爺大先生提醒他,麻溪鋪可是龍家的地頭。麻大柺子卻豁出去了:“一不搶他龍家的金,二不搶他龍家的銀,排幫留下江客,關他龍家卵事!”他估計得沒錯:就在他安排弟兄動手的同時,龍太爺也正在吩咐耀武和各寨寨首:嚴密戒備,但只要麻大柺子不動竿子營的人,就不許跟他起衝突。

田大有吩咐穗穗與六伢子,先回舅舅家,不要留在街上――他已預感到就要出事。果然,穗穗他們剛離開,平靜的河街上突然響起槍聲:麻大柺子率領衆多早已埋伏在河街上的排幫幫衆殺出,包圍了正在匆匆趕路的商隊,兩名商隊的武裝保鏢剛想反抗,已被當場擊傷。汪兆豐和其他的人嚇得全趴下了。“我是排幫的麻大拐,今天借貴寶地發個下江財,同竿子營各位鄉親無關,諸多打攪,煩請避讓!”所有的竿民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團丁們也只是遠遠戒備着:照規矩,排幫搶“下江客”,與竿民無關。人羣中,田大有低下了頭,轉身要走。

誰也沒想到,那個商隊中唯一的女人童蓮卻衝了上來,死死護着貨:“這是省城各界募捐的抗戰救濟物資,誰都不許動!”田大有站住了:這個表面文弱的女人,居然有如此的膽色!“我管你什麼物資,到了這裏就是麻爺的,不想死就滾開!”麻大柺子的槍口對準了童蓮。迎着槍口,童蓮一步不退。

就在這一剎那,田大有一步攔在了童蓮前面。麻大拐把槍口對準了田大有,卻發現整條河街上千竿民都默默地操起了腰刀、棍棒,站到了田大有的身後,耀武和團丁們也都端起了槍。麻大柺子放了下槍,但要田大有留個字號。

田大有悶悶地低着頭。“他叫田大有!”不服氣的五叔忍不住喊了出來,喊得自豪得很,“我們竿子營頭一號好漢,怎麼樣?”

麻大柺子驀然一震,他這才認出,此人就是當年殺了自己的義兄石天保的仇人。“好,今天我就給你面子。”麻大柺子放棄了搶劫,帶手下離去――找到了田大有,比什麼都要緊。

童蓮第一次發現田大有的不簡單,這個表面木訥冷漠的山裏漢子,原來竟有如此氣慨。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4集

聽到槍聲,穗穗與六伢子趕來。聽說老實巴交的父親竟捨命救了人,穗穗簡直不敢相信。

麻溪鋪鎮外,麻大柺子單單留下了石三怒:“殺了田大有,帶他的人頭回來見我。”

田大有告訴穗穗,自己還要順路採幾味草藥,叫她與六娃子先走一步。從阿爹的眼中,穗穗明顯感到了某種異樣,但父親的態度卻不容商量。等女兒與徒弟離去,田大有卻來到了龍家:“十四太爺,我想借樣東西。”龍太爺根本不問他要借什麼,一把就掀開了蓋槍架的氈布,露出了整排的鋼槍。田大有挑一杆老式火銃,匆匆離去。

阿公耀武耀文兩兄弟,田大有就是當年竿子營的頭號刀客、手刃石天保的傳奇英雄田一刀。龍太爺告訴兩個孫子,當年麻大柺子的義兄石天保就死在田大有手上,十六年了,今天他既然跟麻大柺子照了面,麻大拐就絕不會放過他。

離開麻溪鋪,田大有身上的木訥、笨拙突然一掃而光,此刻的他,彷彿突然又變回了當年那個剽悍敏捷的刀客......險峻的山路隘口,石三怒給田大有設下了埋伏。兩人的較量險相環生,早有防備的田大有最終技高一籌,經驗略欠的石三怒反而被他制服。槍口頂着石三怒,田大有卻從石三怒的話中,猜到了他竟是石天保的兒子,他不由得放下了槍。高手相搏,只爭一線,石三怒趁機反撲,反佔上風。

就在這時,穗穗返回來找父親,正好碰上了這生死一幕。拔出牛角刀,穗穗頂住了石三怒的後心:“放了我爹,不然我殺了你!”“他是你爹?”震驚中,石三怒收起了槍。一場生死之搏就此了結。

回到山寨,滿腹疑問的石三怒沒有講真話,只是告訴義父自己失了手,他追問義父,爲什麼田大有會知道他親爹的名字,爲什麼聽到自己是石天保的兒子後,竟會放過自己,麻大柺子卻支吾着不肯回答他。

發現石三怒竟是排幫的人,穗穗同樣驚訝而失落。田大有卻從石三怒與女兒方纔的表現中起了疑,得知穗穗的牛角刀的來歷,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田大有要穗穗把石三怒送給她的刀還給他。

童蓮把險些被劫的物資安全送到了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中黨地下黨員劉主任告訴童蓮:周副主席特別指示黨員要動員羣衆,發動羣衆,保障雪峯山運輸線的暢通。

童蓮又一次來到榨油坊。田大有才知道,原來童蓮是湖南各界抗日救亡慈善總會的工作人員,這次押送的,是慈善總會募集善款,委託汪兆豐從後方採購來救濟難民的藥品,隨着日寇佔領半個中國,原有的商路爲之斷絕,透過雪峯山開闢新的物資交通線以支援湖南抗戰,已成爲慈善總會的重要工作。此次被搶,使他們意識到,沒有竿民的支援,商路將無法保證安全,看到田大有在竿民中的號召力後,他們希望透過他,得到竿民的支援。田大有猶豫了。

得知童蓮對竿子營獨特的民俗生活感興趣,對她頗有好感的穗穗請她住下。在田家,童蓮第一次看見了看到了田大有粗獷的榨油過程,也從穗穗這裏看到、聽到了那麼多山裏有趣的事......

月色下,雷公寨的溪水是那樣清澈,童蓮忍不住下到了水裏,卻碰上練完武的田大有也來洗澡。中年人自不會像年輕人那樣扭扭捏捏――一時的尷尬轉爲了溪邊娓娓的聊天。田大有講起了竿子營古老的來歷,竿兵祖先數百年保家衛國的赫赫戰績,向來是每一個竿民後裔的驕傲。短暫的驕傲卻未能維持――對比眼前這個爲了衆多難民奔波勞頓、不辭辛勞的女人,田大有突然發現,自己那來自祖先的驕傲,是那樣的虛弱。同樣的夜晚,穗穗把玩着那把牛角刀。那居然是個土匪!她把刀扔進了揹簍。

同樣的夜晚,姚家,月月又在繡着新的荷包,跟被耀武扔掉的那個一模一樣的荷包。

同樣的夜晚,六伢子把撿到的荷包貼心口收好,彷彿珍藏起一個遙遠的夢幻。

同樣的夜晚,天坑嶺山寨裏,父子倆正喝着燒酒。

“你送了刀子,怎麼不去打聽那妹娃家在哪裏?”

石三怒沒說真話,只是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我明天就下山。”

“找到了,記得領來給老子看看。”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5集

初夏的山林,打獵的穗穗一槍擊落山雞,山雞卻掉下懸崖,掛在了樹枝上。她想試着爬下去撿,有人卻如猿而下,先她一步撿到了獵物。那是石三怒。穗穗氣得掉頭就走。

那隻山雞卻擺在了她必經的路上,一聲槍響,石三怒還多給她提來了一隻:“給你湊一雙。”穗穗拿了自己打的那隻就走。身後,是石三怒野野的、亂人心扉的情歌。

跑出老遠,她突然想起那把刀還沒還給這個土匪,但等她轉回去找,情歌已遠,飄散在山林之外。

暮色中,溪水邊,來洗衣服的穗穗聞到了香氣――石三怒正在不遠處烤着那隻山雞。

他撕下了半隻山雞:“吃不吃?”穗穗不理他。

“你不吃?我喂野狗子了。”石三怒真的把半隻山雞餵了野狗子:溪邊巖窩子裏,有隻野狗子剛下了一窩仔,虎虎地不準石三怒靠近。溪邊,石三怒露宿於野,跟野狗子作起了伴。“不理我就不理我,三年六個月我不怕等!”他跟這妹伢耗上了。

這夜裏,童蓮看見穗穗在屋門口的溪水邊坐了半晚,聽見她哼着一曲婉轉而悽柔的歌子。

“這是翠枝唱與儺送的歌子。”穗穗跟她講起了這條溪水與天坑嶺的古老傳說,那流傳於竿子營的悽美而壯烈的愛情神話,是那樣深深打動着童蓮。她就在那一刻打定了主意:她不能破壞這祥和的山裏生活,她明天一早就走。

“阿爹!”那晚上穗穗再忍不住了,儘管相處短暫,但她已經那樣喜歡這個一肚子墨水的佟姨,她無法理解,阿爹怎麼就不肯幫她。,田大有改變了主意,儘管他對抗戰的需要不甚清楚,但竿民也是中國人,包括他。第二天一早,童蓮走出田家大門的時候,才發現田大有已經收拾好在等着她:“我陪你去找龍十四太爺,竿子營的大事,只有他,才做得主。”

龍太爺沒有答應童蓮與汪兆豐的請求,童蓮、汪兆豐只得失望而歸。但田大有卻是龍太爺與耀武共同歡迎的對象:耀武記掛的是穗穗,他使勁親近田大有,他拐彎抹角地打聽,他得到了去雷公寨田家做客的機會。龍太爺關心的,則是田大有是月月的親姑父,要是談婚論嫁,姑父老爺的份量可不輕。打聽清楚了月月還沒有許人家,藉着送田大有的機會,龍太爺拉上耀武,一起登了姚家的門。月月開心得完全沒注意跟姑父一起來的六伢子微妙的神情,她眼裏只有耀武,龍太爺趁機把這對年輕人打發出去,讓他們單獨相處了。

青巖河邊,耀武與月月玩得好開心。

唯一不同的,是月月把耀武打聽表妹穗穗的話,沒往心裏去。

汪兆豐卻不甘心,深夜,他再次拜訪龍太爺。

見龍太爺乃精明之人。汪兆豐只能露了底:運送抗戰物資的確不假,但順便建立起戰爭期間聯接湘黔川三省的祕密走私商路,販遠在湖南價格爆漲的大煙纔是他真正的目的,有慈善總會的金字招牌,大煙就能一路暢通無阻,那將帶來驚人的財富。只要龍太爺肯合作,保證商隊的安全,他願意跟龍家五五分成。巨大的財富令龍太爺爲之動容,但是,竿子營有禁菸的老規矩,他怎麼好帶頭違規呢?龍太爺一時難以決斷。

雷公寨,一個人在家的穗穗又一次聽到了那熟悉的、野野的情歌,她找出那把牛角刀,追了出去。送給你的刀我不會收回,石三怒比她跑得快。

但又不是太快――穗穗追,追不上,不追,那個土匪又總在不遠的前面。

情歌也總在前面的不遠,而且更加下流,更加挑逗。

穗穗恨不得扔了那把刀,但石三怒不在乎:“送出去就是你的,只要不是還給我,你愛怎麼丟怎麼丟。”

這個壞土匪!穗穗被他氣死了。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6集

田大有告別了童蓮,龍太爺不答應,他也實在想不出辦法了。

事情雖然不成,童蓮卻仍很感激他。

回家的路上,耀武追上了田大有――到雷公寨做客可是田大有答應過他的事。

月月在娘娘廟等了耀武整整一天,但落空了,她只得去龍家。龍太爺熱情地接待了月月——這個知書識禮的妹伢,他真是越看越喜歡。

在雷公寨, 耀武跟穗穗逛遍寨子,他幫穗穗採集草藥,他學着跟田大有一起推動榨油槌,他打拳、開槍,恨不得一下子顯示出自己所有的長處。穗穗只覺得這個龍大少爺誇張得有趣。田大有卻明顯感覺到了耀武對穗穗的心思並不那麼簡單。趁着穗穗做飯,酒桌上,他試探耀武。

耀武說了真話:“哪怕給穗穗唱三年六個月的情歌,我也要娶到穗穗。”

田大有不語,後生伢崽可以衝動,他不行,兩家不般配且不論,上次在麻溪鋪,他已經感覺到龍太爺對外甥女月月的態度並不一般,似乎對他這個姑父有所暗示。

更加驚訝的,是偷聽到談話的穗穗,她怎麼也沒想到,耀武竟會對她有這番心思。

送走耀武的路上,遠遠飄來了穗穗熟悉的情歌聲,看見遠處那個熟悉的、始終跟隨的身影,穗穗更加心亂如麻。

耀武並沒有想到,遠處的情歌,竟是唱給自己身邊的妹伢的。

石三怒卻咬起了牙,看到穗穗身邊有別人,他就不高興。

童蓮對龍太爺徹底失望了:新的一批物資正急待從重慶起運,她不能毫無希望地耽擱在這裏,她準備離開麻溪鋪,另想辦法。但汪兆豐卻要她再等等。

龍太爺這時也一肚子煩惱,爲了錢:青巖河上的橋要修了,梯瑪講要修廟做法事,姚先生上次提到想擴大青溪書院,青黃不接的季節,十七寨還有不少貧寒人家照例要靠龍家救濟......更重要的是,麻大柺子上次膽敢在麻溪鋪公然動手,證明他龍家的槍還不夠多。長此以往,龍家幾百年的基業,何來保障?

龍太爺上了天坑嶺的祖墳山——那裏埋葬着龍家十三代祖先和竿子營數百年來最有名的英雄好漢們,歷來是竿民們心目中的神聖之地。祖先的墳前,太爺長跪不起:假如祖先應允他爲了龍家的未來壞一次規矩,就讓神風揚起紙錢,給他一個答覆吧。山風在太爺即將絕望的時候,突然降臨,那飄飄灑灑的紙錢,是祖先是答應了他作一次變通吧?

回到麻溪鋪,他請來了童蓮與汪兆豐,答應幫他們運送物資。

耀武把擴建書院的錢送去了姚家――最近爺爺好像老是打發他去書院辦事,不過能和那個讓人挺開心的月月見見面,他倒也不反感多跑幾趟腿。

何況,他還想跟月月談談雷公寨,談談穗穗。

月月好開心,能見到耀武她就開心,她要把新繡的荷包送給耀武,她願意順着耀武感興趣的任何話題往下談。但是耀武談的話題都是關於穗穗的,月月的臉上有了異樣的表情。

耀文的出現卻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送走耀武,耀文也向月月拐彎抹角打聽起了穗穗。 月月問他是不是喜歡上穗穗了?

耀文愣住了:這就是喜歡麼?可他自己都沒想過啊。他只是忍不住想知道那個山裏女孩的一切。

回到家的耀文頭一次亂了心思:月月的話讓他頭一次意識到,他可能是真的在喜歡一個人。他心慌意亂,他想跟哥哥說說。但不等他開口,早就憋得難受的耀武卻搶先向他講起了穗穗,他告訴弟弟,他喜歡上了穗穗,喜歡得要瘋,他下了決心,哪怕去唱三年六個月的情歌,也要追求到穗穗,對,他不應該拖,他明天就去雷公寨,鐵打的草鞋要走爛,鋼硬的巖頭要站穿,他明天就去唱!本來想跟哥哥商量心事的耀文只能收住了話......

這個夜晚,大雨瓢潑。穗穗突然覺得那麼坐不住,雨聲中,碾茶籽的石碾子都轉得讓人煩。 田大有也奇怪,女兒怎麼有點魂不守舍,黑天瞎火下大雨的,居然披了蓑衣、拿了氈布要出門?“溪邊有隻狗娘娘下了仔,我怕雨淋了狗仔。”雨沒有淋狗仔,只淋了露宿的石三怒――他脫了衣服給巖窩子擋雨,自己在雨中冷得直哆嗦。狗娘娘一家子跟他已經熟得很,老狗也放心他跟小狗擠在一起。穗穗把氈布扔給他。“這是給野狗子擋雨的!”她特別聲明。

田大有看到桌上還擺着那把牛角刀,詢問穗穗。穗穗撒謊了。

第二天夜晚,耀武上了雷公寨爲穗穗唱起情歌。穗穗聽見了,田大有也聽見了,半個雷公寨的鄉親聽見了,溪水邊的石三怒也聽見了。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兩個人一齊拔出了槍!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7集

屋裏,田大有不做聲,目光卻一直盯着穗穗,這令穗穗更加感到了壓力。穗穗終於衝了出來。把兩個人統統趕走,沒給他們留一點面子,一點餘地,一點希望。穗穗那把牛角刀扔在了石三怒面前,扔得斬釘截鐵。傷心了,他只能撿起刀。進屋的穗穗驀然流下了淚,方纔的勇氣彷彿一下子消失了。

田大有猜得到,那眼淚,不會是爲龍耀武而流的。

石三怒回到山寨,一碗酒仰了個底朝天。看到那把牛角刀,麻大柺子明白了:“吃了天坑嶺這碗飯,就莫學斯文,要不,帶幾個人手下山?”石三怒把碗一摔:“用不着,我既然喜歡她,巖頭做的心,我也捂得化!”

耀武進家門前還垂頭喪氣,但走進門時已經滿臉笑容:他是個要面子的人,不能讓弟弟發現他在穗穗那裏碰了釘子。他看到桌上擺着一個繡荷包,阿公告訴他,這是月月送他的。去姚家的路上,耀武突然覺得特別煩。他把腰上的荷包扯了下來,塞進了口袋,這才敲響了姚家的門......

石三怒果真消失了,無論是下河洗衣,上山打柴,穗穗的身邊,再也沒有了那煩人的情歌飄蕩。然而,兩天不見石三怒,身邊沒有了那煩人的山歌,穗穗卻發現自己反而更煩了,她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少了什麼。田大有也感到了女兒的異樣,但現在他有更要緊的事:五叔帶了話過來,龍太爺招集十七寨寨首到麻溪鋪,有大事相商,專門點明瞭要請他也參加。

阿爹和六伢子去了麻溪鋪,穗穗一個人更加六神無主。她會突然在山坡上回頭,似乎回頭就會看到什麼,她會突然仔細聽風掠過的聲音,似乎風中會帶來某個聲音......

她的感覺其實並沒錯,石三怒離她並不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後生,居然也會怕,怕什麼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敢靠近穗穗......

僵局被打破得簡單而出人意料:上山採藥的穗穗拐進了山窩窩,兩丈高的巖壁擋住了石三怒追隨她的視線。石三怒爬上巖壁往下看,卻不料穗穗剛出了山窩窩。彷彿是一種心靈感應,穗穗突然回頭。光禿禿的巖壁上無處藏身,兩個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對,碰個正着。這一剎那,誰也沒出聲,只是死死地盯着,盯着對方。石三怒猛然吼了出來,沙啞着嗓子,爆起了青筋,聲嘶力竭火辣辣的情歌。

穗穗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純粹是下意識地,她突然轉身逃跑。

“阿秀!”巖壁擋了石三怒的路,他不顧一切地往下衝,卻被葛藤一絆,摔滾下去尖利的巖鋒割傷了他的膀子。穗穗站住,穗穗衝回,穗穗扶起三怒,給他上藥、包紮,她不曉得可以講什麼,只有眼淚拼命地流,擦也擦不盡。石三怒突然狠狠抱住了她......

與此同時,麻溪鋪,龍家大屋。

十七寨寨首聚集一堂,討論爲童蓮、汪兆豐開商護路的事。

事情緊迫:長沙會戰迫在眉睫,商隊新從重慶運來的藥品離天坑嶺已經只剩兩天的路程,這一趟,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但寨首們十分猶豫:抗戰是怎麼回事,日本鬼子到底離這兒多遠,竿民們所知不詳,何況商隊過路,必經天坑嶺,要對付排幫,可不是件容易事!沒資格參加會議的耀文倒是挺身而出,支援童蓮,但寨首們哪裏聽得懂毛頭後生那番抗戰救國的新名詞?龍太爺把耀文攆了出去。

童蓮站了出來,擺出了照片:一堆是她一路在竿子營拍攝的,那樣寧靜而美麗的山野世界,另一堆,是這寧靜與美麗之外的烽火硝煙,是流離、飢餓、疾病、死亡。

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原來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那樣中國人,正承受這樣巨大的苦難!

田大有率先支援童蓮,他話語不多,卻那樣樸實而打動人心:都是中國人,幫着國家打日本鬼子,總歸沒錯。人家女人都敢擔的擔子,我們還有什麼可推脫?

寨首們不得不承認他有道理。

龍太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一言定論,十七寨終於一致答應組成護商隊,護商過路。

誰也不知道,龍太爺和汪兆豐運送抗戰物資不假,但裏頭夾藏的,卻還有大煙。

夜,田大有送童蓮回客棧,童蓮卻要他陪她到青巖河邊走走。

月光下,兩個人之間,都已涌起了某種異樣的感覺。

那是中年人含蓄卻深沉的情愫。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8集

時間緊迫,龍太爺給麻大柺子下了帖子,雙方談判。事情總要有個了結:麻大柺子提出,按竿子營的老規矩,天坑賭命,三場決勝負,如果排幫比輸,凡竿子營所護的商隊,排幫今後絕不染指。但有一個條件:對手必須是竿子營中最有名的刀客田大有,否則,商隊別想從他天坑嶺過。田大有無可選擇,答應出戰。他卻不知道,麻大柺子根本不在乎什麼商路,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藉此機會,讓石三怒親手殺掉他。

“什麼是天坑賭命?”只有童蓮不明白。但是,從大家的神情中,她已經猜到,那一定很可怕。

童蓮連夜追到了雷公寨,從知道了什麼叫天坑賭命開始,她就只剩了一個心思,她寧願放棄商路,她不能讓田大有爲她豁出命!聽到童蓮帶來的消息,穗穗也驚呆了。田大有卻冷靜得嚇人,在他決定支援童蓮時,就已經知道,他一定要爲此付出代價。得知戰約已定,穗穗沒有多勸父親,她開始默默地爲父親收拾火槍,磨亮腰刀。童蓮明白了,竿子營的男人是攔不住的,攔得住的,也不會那樣打動她的心。“田大哥,你一定要回來。”穗穗的心裏,卻有着另一層恐懼:三怒剛剛被人匆匆叫回了山寨,不會是爲了阿爹即將面對的這場生死對決吧?

只有耀文無法理解:天坑賭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麼野蠻、落後、愚昧的事?但他卻那樣孤立無援:不僅是老古董爺爺,連耀武也覺得跟土匪賭命順理成章。耀文找到姚先生,他希望老師出面阻止這種荒唐的愚昧,但他萬萬沒想到,就連姚先生也寧願尊重習俗。“不要讀了幾年洋書,就把這片土地上的老規矩都看成什麼愚昧野蠻!”姚先生反過來教訓了他一頓。耀文還剩下最後一個希望,他上雷公寨,找穗穗:穗穗總不會看着父親去冒生命危險吧?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穗穗竟在給父親準備上陣的刀槍火藥,父親既然應了戰,她就沒想過竟還可以退縮。太野蠻了!太落後了!耀文只覺得生養他的這片土地愚昧得不可理喻!

“天坑賭命?跟田大有?”趕回山寨的石三怒大吃一驚。“對!”麻大柺子告訴義子,戰約已定,就在明天,到時候,一切聽他的安排。可田大有是穗穗的阿爹啊!石三怒一時都懵了,既爲義父,也爲田大有,他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出事!麻大柺子誤解了他的意思:“不用爲我擔心,阿爹的心硬手更硬,沒那麼容易死。”石三怒生生咽回了就要出口的話:戰約已定,絕不可能更改。要是說出他跟田大有的關係,豈不是逼義父手軟?天坑上,誰手軟誰就是死路一條啊!他已不知該怎麼面對明天。

天坑嶺,大小天坑三十六,個個都是無底洞。竿子營與排幫的對決,就在天坑嶺最大的天坑上。請來見證賭命的梯瑪法師舞動長幡,唱起了古老的戰歌。戰歌中,即將上陣的田大有與麻大柺子拜祭山神,祈禱着刀槍不入的神力。輪到親人給戰士敬奉梯瑪燒過神符的壯行酒了,穗穗卻怎麼也沒想到,與她一齊走出來爲親人敬酒祈求勝利的,竟是石三怒!他竟是與阿爹對決生死的麻大柺子的兒子!

山路上,商隊也在等待。面前是排幫的三道卡,天坑嶺上的三場賭命,將決定他們能否透過。每個人都在祈禱,祈禱田大有獲勝。童蓮也在祈禱,她祈禱更多的,是田大有的安全。

賭命開始了。第一場:椎牛。人站天坑邊,赤手空拳,紅衣紅褲,面對灌了烈酒的瘋牛――被牛頂下天坑就是死,先把牛摔下天坑者勝。田大有贏了麻大拐。山路上,排幫也撤開了第一道卡,商隊已經看到了希望。

第二場:上刀山。刀梯架在天坑邊,人背對天坑,赤腳上下,快者爲勝,落梯者必落天坑。麻大柺子卻早有準備,他派出師爺大先生,借檢查刀梯之際,在田大有那邊的刀刃上悄悄抹了油。對陣的田大有上梯割傷了腳,險些摔下天坑。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麻大柺子竟會一把拉住他,救了他一命!麻大柺子贏回一場。山路上,排幫封住了第二道卡,刀槍如林,圍住了商隊。只要田大有再輸一場,商隊就將當場被排幫搶劫一空。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9集

第三場:雙槍六響過天坑。一根獨木,架在五丈寬的天坑之上,決鬥者平展雙臂,頂香六根過天坑。對手以香爲靶,雙槍六響。能過天坑而香被擊滅得少者勝,過不了天坑則必死。麻大柺子等的就是這個時刻。“都曉得麻爺我是個瘸子,過不了天坑。”他提出,第三場,由自己的義子石三怒替父出戰。他救田大有一命,就是要讓田大有死在石三怒手上――他早就算好了,他有兒子可以上陣,田大有卻只有一個不頂事的女兒,他不信傷了腳的田大有還過得了天坑!爲了義父,石三怒當然得走上天坑。穗穗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石三怒過了天坑,田大有也打滅了他身上全部的香。

輪到田大有了,傷了腳的田大有卻連站立都已困難。“大銀,你不能去!”所有人都在攔着田大有。設卡的排幫漢子也帶來了山路上的消息:童蓮得知田大有重傷,自願認輸――她不能讓田大有爲了她的物資,付出生命。石三怒也鬆了一口氣:田大有認輸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但麻大柺子卻不答應,照規矩,只要對手還有一口氣,他就有權要求賭命繼續。“你給我聽清白,我今天就是要田大有死,而且死在你手上!要是他沒摔下天坑,你就給我一槍打死他!”石三怒愣住了,他不明白,義父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置田大有於死地。“這個天坑,我來過!”耀武主動請戰。但麻大柺子一句話把他頂了回去:“石三怒管我叫爹,替我上陣天經地義,你算田大有什麼人?”“要是我是田大有的女婿呢?”耀武竟當場向田大有求親!這一下,月月、石三怒都緊張了,穗穗也不知如何是好。龍太爺卻喝住孫子:他不能讓龍家的繼承人冒這種險!“女婿也是外人,不算數!”麻大柺子的話斷了田大有的後路。誰也沒想到,穗穗站了出來――她是未嫁的女兒,她當然可以替父上陣。誰也攔不住她――穗穗代父走上了天坑上的獨木。麻大柺子這下沒話說了,他只能狠狠叮囑石三怒:“給我宰了這妹娃子!”石三怒當然不會殺穗穗,甚至,面對穗穗,槍法如神的他怎麼都無法瞄準,他只覺得瞄向香頭的槍抖個不停,他怎麼都沒有把握...... 本來想讓石三怒親手殺死田大有的麻大柺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穗穗過了天坑。排幫三戰兩負,輸掉了決鬥。梯瑪捧起了象徵和平的荷葉杆,唱起了古老的《講和歌》。對陣雙方叩謝山神,當場盟誓定約:竿子營所護之商隊,所運盡爲救濟難民之物,決無作奸犯科自謀私利之舉;天坑嶺對商隊放開大路,絕不爲難。山路上,排幫撤卡,商隊終於順利透過。與田大有對摺弩箭、歃血爲盟的麻大拐差點沒把牙咬碎!

回到排幫,麻大柺子暴跳如雷:從義子失常的表現中,他已經猜出裏頭必有文章。在他的逼問下,石三怒只能坦白了一切,不料麻大柺子卻勃然大怒:“你跟姓田的之間,只有一件事要辦,就是親手殺了田大有!”“可這是爲什麼?”“我要你殺你就殺!”麻大柺子頭一次對石三怒發了那麼大的火,發得石三怒莫名其妙。

女兒與石三怒在決鬥場上的表現,同樣讓田大有猜到了一切。他同樣堅決地反對穗穗繼續與三怒來往。無論穗穗怎樣追問,田大有同樣不肯說明原因,總而言之,他決不答應!穗穗第一次與父親鬧僵了。田大有要姚先生領走穗穗,去麻溪鋪暫住:女兒不能留在山裏,不能再跟石三怒見面。穗穗的痛苦,被童蓮看在眼裏,也痛在心上......

童蓮留在田家,照顧受傷的田大有,經過天坑嶺那揪心的生死一線,山裏漢子與城裏女人都從對方的眼睛裏,讀懂了那份心靈深處的關切。

中年人的情感深沉而內斂,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們都已能相互體會...... 但當話題轉到穗穗的事,田大有卻沉默了,沉默得兩個人拉開了無形的距離。

童蓮能感覺到,一定有某段塵封的往事,封閉了這個漢子的心。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0集

麻溪鋪,穗穗住進了舅舅家。她以爲舅舅一定會寬容自己。她卻沒有想到,舅舅比阿爹還固執。月月同樣不能理解穗穗。穗穗只覺得那樣孤立無援,心裏那樣涼嗖嗖......

耀武卻很高興,才聽說穗穗到了麻溪鋪,他便興沖沖登了姚家的門。月月好開心,耀武能來看她,她就開心得不得了。她的開心卻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耀武不是來找她,而是來找穗穗的。

“我在天坑嶺上跟你阿爹求親,不光是爲了應付當時的局面,我是真心誠意要娶你。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龍耀武講出口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耀武總是那麼直截了當。直接得穗穗無話可答。直接得月月心裏透涼透涼。怎麼會是這樣呢?月月不能相信,更不能接受,她發現自己甚至忍不住要忌恨穗穗,儘管她曉得這一切根本怪不得表妹。月月想到了耀文:耀文不是也喜歡穗穗嗎?這也許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她找到耀文,請他去安慰整天心情低落的穗穗。

耀文是靦腆的,他不擅言辭,他的新名詞與新概念,也和穗穗所熟悉的一切格格不入,但很奇怪,穗穗在這個講句話都有點害羞的男孩面前,反而可以毫無壓力地敞開心扉,反而可以把苦痛與憂愁都訴說出來。

弟弟居然也在追求穗穗,居然還敢當面向他承認自己喜歡穗穗!龍家,耀武與弟弟險些鬧崩了!還好龍太爺及時出現,狠狠的目光壓住了兩個情緒激動的孫子。

雷公寨,石三怒敲開了榨油坊的門。

“阿秀不在!”田大有口氣鐵硬:話只講這一回,從今往後,他不想再看到石三怒來找穗穗!要是還講不聽,到時候莫怪他不客氣!

石三怒只得黯然離去。

門卻又敲響了。田大有氣得真的一把抄起了火槍!

他卻沒想到,開啟門看見的,竟會是滿臉笑眯眯的龍太爺,他來請田大有爲耀武做媒,向姚家提親。

田大有看懂了龍太爺微笑背後的含意:不僅僅因爲他是月月的姑父,請他向姚家提親,其實也是太爺對耀武在天坑嶺上當場向田家求親最明白的表態......

姚 先生沒想到,腳上傷還沒好利索的田大有,會一瘸一拐跑出那麼遠的路,來了麻溪鋪。

而且大晴的天,胳膊下還挾了把雨傘。等他來接那把雨傘,卻發現田大有挾起不肯放時,他才突然反應過來:竿子營只有媒人登門,纔會一直在胳膊下面挾把雨傘的。

跟龍家結親,自然不是件壞事,耀武雖然不是塊讀書料子,倒也算得竿子營百裏挑一的好後生,何況月月的心思,姚先生並不是一點看不出來。姚先生只擔心一件事:耀武是真的喜歡月月嗎?

耀武火冒三丈:阿公竟瞞起他搞了這一手!

不行,這門親事他絕不答應!

“還由得你了?”太爺臉孔死板板口氣硬扎扎,向孫子挑明瞭自己的意思:老大耀武是龍家家業的繼承人,不能娶穗穗這樣沒有地位的油坊女,只能跟姚先生結親,娶月月。老二耀文倒是無所謂,等耀武成了親,耀文喜歡哪個,都可以去提親。

耀武憤然而去,他直衝向姚家。

他要去找穗穗,他要告訴她,這一世人,他只喜歡她一個,也只會娶她一個。

他正好聽到月月與穗穗的談話:月月熬不住了,她向穗穗坦白了自己對耀武的心思,她求着表妹成全自己。穗穗也清清白白告訴表姐,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耀武,從來沒有。耀武如遭雷擊。

思前想後,耀文終於決定向哥哥投降――從小哥哥就是家裏的寶貝,他沒得資格跟哥哥爭任何一件東西,更何況是人。

如果穗穗真能喜歡哥哥,他情願退出。

哥哥的話卻令他大吃一驚:“不,你去愛穗穗吧,我已經答應阿公了,我要娶月月。”

姚家,登門送彩禮的耀武滿面春風,他完全是個快樂的準新郎,他願意用一切方法討好月月,他只有一個心願,婚事越快越好,他等不及要把月月娶過門。

姚 先生放心了,既然龍家想快,兩個孩子也你情我願,那就儘快吧。

月月幸福得天旋地轉。

現在她看哪個都好,看哪個都親,姑父親,穗穗親,連六伢子都顯得特別親。

――六伢子剛滿了師,田大有正打算介紹他進鎮上的榨油坊做事。

六伢子卻告訴師父,今天龍大少爺扯談的時候提到,龍家也正缺個下人,他已經改了主意,想去龍家做這份差事。

田大有死活不明白徒弟是如何想的:好好的榨油師傅不做,要去給人家當下人?

他當然猜不透徒弟的心思――月月不是就要嫁到龍家去了麼?

龍姚兩家的盛大婚禮成了麻溪鋪的節日,送日子,忙嫁,戴花酒......一項項古老的儀式有條不紊,緊鑼密鼓。

出嫁前的夜晚,新娘子照例該在閨中密友的陪伴下,唱上整晚的哭嫁歌。

月月卻哭不出來,她笑還笑不過來呢。看着表姐那幾乎要溢出來的幸福,穗穗突然覺得那樣傷懷――爲什麼她的幸福卻如此遙遠呢?

她沒有想到,就在這時,窗戶被人撬開了。――石三怒竟在這人來人往的喜慶前夜,闖進了月月的閨房!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1集

月月沒有再阻攔穗穗,她甚至幫穗穗放起了哨,儘管她一直反對錶妹跟這個排幫後生的感情,但幸福中的她,有什麼理由阻攔別人的幸福呢?來給新娘開臉的喜婆就要進門,身爲媒人的田大有還在外面等着送親,沒有那麼多時間纏綿傾訴。石三怒走的時候告訴穗穗明天晚上在青巖河橋頭等她。

喜慶的日子,鞭炮炸紅了半邊天。龍太爺樂得老臉如朵綻開的菊花,耀武來者不拒,碗到酒幹,田大有、姚先生、耀文、剛從省城趕回來的汪兆豐、各家寨首......每一個人都是那樣高興。月月如願以償,月月壓抑着自己的幸福,履行着一項項儀式,迎接着潮水般的祝福,連六伢子都高興萬分,爲月月能笑得那麼開心而感到高興。

只有童蓮留意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她看到耀武來敬田大有的酒,目光卻停留在穗穗身上――耀武喝得那麼兇,喝得眼紅,誰也勸不住。

她看到只有穗穗一個人總在心神不寧——這姑娘心裏一定有事,有大事。童蓮一再暗示下,田大有終於注意到了,女兒今晚真的有點不對勁......

此刻的排幫總舵,正亂成一鍋粥:自從兩天前石三怒跟麻大柺子鬧僵逃下山,到現在蹤影全無,全幫上下遍尋不着。一堆扎紅帶彩的喜餅卻突然提醒了麻大柺子――田大有是姚先生的妹夫,姚先生的女兒出嫁,田大有的女兒一定在。麻大柺子立刻吩咐備馬趕往龍太爺家。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掩去了喜慶的喧囂。洞房裏,月月等來了爛醉如泥的新郎耀武。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憧憬了那麼久的新婚一刻,竟會變成這樣――耀武像瘋子一樣把她撲倒在大紅的牀上,野獸般撕盡了她的衣服......筋疲力盡的耀武沉沉睡去,口中喊出的,卻是另一個名字:穗穗。坐在沉沉睡去的耀武身邊,月月呆若木雞,無聲地留了一夜的淚。

夜雨中,田大有也在猶豫:女兒的憔悴與痛苦牽動他的心,當年的事,究竟應不應該瞞着穗穗呢?童蓮告別時的話提醒着他:光靠強壓着,穗穗的心病只怕會越來越重。也許是該找阿秀談談了,他敲響了女兒的房門。無人應答。房裏,不光穗穗,連她的隨身衣物也不見了。

夜雨中,擔心貨物被淋的童蓮下樓檢視物資,卻正碰上汪兆豐帶人在幹着什麼,看見童蓮,他居然緊張而失色。田大有的突然來到卻打斷了童蓮剛涌起的一絲疑慮:“你看見阿秀嗎?”兩個人匆匆跑去找人。汪兆豐長鬆了一口氣:要是童蓮剛纔再往前一步,他正在往貨裏夾藏的大煙只怕就得當場露餡!

夜雨中,青巖河橋上,石三怒終於等到了穗穗。就在這初識的地方,兩人緊緊相擁在雨中。此時,田大有、童蓮與策馬狂奔四十里的麻大柺子同時趕到。

當年的往事,在敵對的長輩和相擁的年輕人面前,終於無可阻擋地爆發了:當年,排幫大扛把子石天保曾與田大有代表的竿子營定有互不侵犯的盟約,但石天保卻看上了田大有的妻子姚氏。他趁田大有出外放排,攻破雷公寨,殺了田大有的父母,搶走了田妻姚氏。田大有回來,在父母靈前叩了個頭,一言不發,一天一夜疾行三百里,趕到常德府,手刃石天保。而石三怒,就是石天保的兒子。

童蓮深深震撼了。 “如果當年石天保不該死在我田大有手上,你就開槍往我這兒打!打啊!”田大有拍着胸脯衝着麻大柺子。

麻大柺子舉起了槍。但他無法扣動扳機:他排古佬可以無法無天,就是不能背信棄義,千條理萬條理,石天保都該死!也正因爲石天保死得那樣不光彩,他一直無法向石三怒道明緣由。“我是不能殺你,可三怒是我大哥的親兒子,替父報仇天經地義!”他把槍遞到了石三怒手上:“殺了他!”石三怒沒有接過義父遞來的槍,他整個人都已經懵了。大雨瓢潑,沖刷着兩個絕望的情人......

龍家,清晨,月月梳妝得煥然一新。她拜見龍太爺,她勤快地下廚,她用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迎接每個來賀喜的人,哪怕是僕役,她小心翼翼地伺候耀武,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他對自己的冷漠,她帶着分寸恰到好處的羞怯與幸福,與耀武一起回門拜見父母,用微笑證明自己的快樂...... 只有在深夜,耀武在身邊睡熟,她才突然淌下了淚水。耀武並沒有睡着,暗夜中那輕輕啜泣,其實也在讓他涌起一絲不安與內疚。他遞來了手帕。但月月卻馬上換上了笑臉,好像從來沒有哭過,好像一直那麼高興。本來想安慰一下她,耀武突然騰起了一股無名火:這女人真讓人受不了!月月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耀武不喜歡她流淚,她就不流。

“讓阿秀先在我這裏住兩天吧。”童蓮說。田大有隻能如此,現在,只有把穗穗交給童蓮,他還能放點心。童蓮細心地照顧着穗穗,她不急於開導她――她當過周南的老師,她知道這個年紀的女孩,不能硬來。從小沒有母親的穗穗,從童蓮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一分母愛的關懷。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2集

排幫,幾天下來,石三怒的憔悴讓麻大柺子心如刀絞。石三怒茶飯不思,他整天整天坐在寨門口,望着雷公寨的方向。從他把那一窩子野狗帶上山寨,這一家子就整天跟他親如一家。麻大柺子急了,他把槍塞到石三怒手中,指着狗娘娘:“打死它!”石三怒不明白,更捨不得,麻大柺子索性抓住他的手,頂着狗娘娘,壓響了扳機。小狗崽虎虎地呲牙,衝着平素親如一家的石三怒,咬了他一手血。“看見了吧?”麻大柺子對着石三怒的耳朵,狠狠地吼:“它們都曉得什麼叫不共戴天!”

這個夜晚,童蓮向穗穗講起了自己曾經的情感,但講着講着,她卻發現自己竟無法控制話題,她已經不自覺地在講起田大有。 “你是不是喜歡我阿爹?”穗穗的話讓童蓮吃了一驚。原來情不是道理可以講清的,而穗穗的情,其實比她更天然,沒有任何造作和故意的控制。

六伢子給穗穗帶來了話:月月挺想穗穗,想請穗穗去做客。

耀武、月月兩口子恰當而得體地接待了穗穗,倒是耀文對穗穗的到來興奮莫名。耀武恰到好處地把穗穗與耀文單獨留在了一起。

青巖河邊,耀文陪伴着穗穗,雖然他知道穗穗心愛的,並不是自己,但能陪在穗穗身邊,他也心滿意足。遠遠的,耀武久久望着夕陽下的弟弟與穗穗,儘管娶不到穗穗,但能成全弟弟與穗穗,仍然是耀武殘存的心願。月月跟穗穗長談一番:既然跟石三怒沒有希望,爲什麼不考慮耀文?耀文那麼好,那麼多數也數不清的優點,比起石三怒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這些都不算數,可你跟石三怒不可能,已經不可能了!一句話,頓時令穗穗無言。

月月向龍太爺提出了建議:讓她的父親姚先生出面爲耀文向天家提親。

“可是,穗穗會喜歡我嗎?”這門親耀文當然千肯萬肯。

“你好好對她,她自然就喜歡你了。”月月的話,讓耀文不由得燃起了希望。

既然耀文喜歡,龍太爺當然願意成全。

黃昏的暮色中,回客棧的童蓮卻在牆角發現了石三怒。他終究無法抑制自己的思念,他只知道如果不見到穗穗,他就要發瘋了。

“可你見到阿秀,跟她說什麼?說你的父仇不共戴天嗎?”童蓮一句話問得石三怒啞口無言。你愛不愛阿秀,你只要回答這一個問題!假如現在不回答,那就晚了,因爲龍家已經請了姚先生做媒,明天就上雷公寨爲耀文提親。

石三怒聽完撒腿狂奔。

“阿秀――”

莽莽羣山,石三怒聲嘶力竭的呼喊,一路迴盪在夜空下......

四十里路,他幾乎是一口氣衝到了雷公寨。只有田大有一個人在家。石三怒突然醒悟了,他再度狂奔,狂奔向天坑嶺。他果然在山上追上了正走向排幫大寨的穗穗。石三怒一把拉住了穗穗:“你不要命了,我爹會殺了你的!”“殺了我就殺了我,殺了我也要見你一面。”兩個人不顧一切地擁抱在一起。

麻大柺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還要娶田大有的女兒?”

三怒的決心不可更改:上一代的事已經過去,不娶穗穗,他生不如死。

麻大柺子氣得揚起了巴掌......但是揚起的巴掌最終打在了麻大柺子自己的臉上,現在他只恨自己阻擋不了年輕人的愛情。這個夜晚,麻大柺子在石天保的靈前跪了整整一夜。現在他只能讓義兄的在天之靈來爲他作這個痛苦的決定。打卦的銅錢旋轉,落下的,是應允的正面。

田家,兩個媒人同時登門。

一個是受龍太爺所託,代表耀文提親的姚先生。另一個,竟是代表三怒的麻大柺子。

一個文,一個武,一個竿子營最大的先生,一個竿子營最大的土匪。兩人兩把傘,針鋒相對。土匪與先生都照足了做媒的規矩,誇自家兒郎,貶對方,四言八句,各有千秋。

“要我答應也可以,除非石三怒退出排幫。”田大有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排幫。穗穗衝了出來,她不在乎,不在乎石三怒是不是排幫的人,她都願意跟他在一起。但是田大有沒有商量可打。

麻大柺子也火了,最終求親不歡而散。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3集

耀文焦急地等姚先生的消息,但是,回來的姚先生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耀文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底。同樣涼到底的,是耀武――爲弟弟娶回自己娶不到的穗穗,早就成了他最大的心願。

山寨裏,麻大柺子苦口婆心等勸說石三怒。石三怒不語,沉默得讓麻大柺子那樣不放心。“盯着這孩子,別讓他下山。” 麻大柺子悄悄吩咐師爺。

瞞着阿公,耀武帶了幾個親信團丁,趁夜上了雷公寨。

石三怒還是沒被盯住了,剛剛掌燈,師爺跑來報告麻大柺子:三怒不見了。麻大柺子一把操起了槍,“走,下山!”

雷公寨的溪邊,耀武看到了三怒與穗穗,他怒不可懈,舉起手中的槍就向石三怒射擊。穗穗拼命攔着耀武,三怒帶着肩頭的槍傷奪路而逃。

耀武甩開了穗穗一口氣追到了天坑嶺下,他越追越近,帶着傷的三怒已經有些慢了。瞄準三怒,耀武舉起了槍。趕下山來的麻大柺子的槍卻先響了,耀武一頭栽倒在地。

月月今天心情很好,她白天剛上梯瑪那裏求過送子籤,上上大吉。

她寶貝似地捧着籤條,等着要跟耀武分享。但是她等來的,是團丁擡進門的耀武——渾身鮮血,人事不省。

請來給耀武治傷的梯瑪剛進龍家的門,麻大柺子派來的師爺大先生也持帖來拜。

團丁們嘩啦一片拉開了槍栓,龍太爺卻阻止住了手下。大先生小心翼翼:麻爺今天在山上打獵走火,聽說誤傷了大公子,山上治槍傷倒還有些好藥,麻爺特派我來給大公子瞧傷。

龍太爺不失禮儀地任由大先生使出渾身解數,給耀武治傷上藥。

“傷得怎麼樣?”大先生一回寨,麻大拐就忙不迭地問。

大先生搖頭:龍耀武傷了脊椎,這輩子,腰以下是廢了。

“增崗增哨,日夜巡山,寨裏所有弟兄,槍不離人!”麻大柺子口不停地吩咐。從現在起,他知道,排幫睡覺只怕也得睜開半隻眼!

龍太爺也在詢問梯瑪人廢了還能生孩子、續香火嗎?梯瑪不知該怎麼開口。龍太爺明白了。門外,吵嚷一片,團丁們已全體集合,十七寨的寨首也在紛紛趕來,槍如林,刀如雪,羣情激憤,就等龍太爺一聲令下。代表戰書的毒麻藤就擺在盤子裏,只要送上天坑嶺,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就會在竿子營與排幫之間爆發。

龍太爺久久呆坐。他已經詢問過同去的團丁:是耀武先伏擊石三怒,爲了那個田穗穗,這孩子自己昏了頭。龍老爺立刻吩咐六伢子天坑嶺。

六伢子將蓋着紅布的托盤送到了天坑嶺山寨。掀開紅布,麻大柺子長出了一口氣:盤子裏,不是毒麻藤,是代表講和的荷葉杆。“備五百大洋,送給龍大公子作湯藥費。”

麻大柺子把石三怒給鎖起來了,――龍家也許不敢跟他天坑嶺幹大仗,但這個仇終歸是結了,石三怒要是再下山,未見得龍家不會拿他開刀。

得知耀武受傷的消息,田大有與穗穗趕到了龍家。

龍太爺客客氣氣,客氣得那樣公式化,卻沒有讓田家父女進房看耀武。龍太爺的笑容背後,牙咬得緊緊的。龍太爺招來了耀文,把耀武的槍擺在了他面前。“我?當團總?”耀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耀武倒下了,不是耀文還能是誰?龍家就是竿子營的天,龍家的子孫,必須撐起這片天。耀文不幹,他是要去考大學的,何況他跟穗穗已經沒希望了,他已經在打聽怎樣報考西南聯大,他只恨不得早一天離開竿子營。

龍太爺抖出了哥哥挨槍的原因,耀文這才知道,耀武竟是爲了自己能娶穗穗,去伏擊石三怒,才落得如此下場。哥哥是爲自己倒下的,哥哥留下的責任,自己怎麼能推脫?

耀文只得拿起了那支槍,拿得那麼心不甘情不願。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4集

團總耀文上任第一天,就碰得灰頭土臉:他不曉得應該怎麼操練,不知道巡邏的範圍,步槍從肩上滑下來,砸痛了他的腳,他連開槍也不會,槍聲驚得他全身發麻......團丁們都忍不住在看他的笑話。但是有人比耀文更難過――自從耀武的傷穩定後,月月的苦日子反而來了。耀武不相信,他是龍耀武,他怎麼會癱在牀上爬不起來?他拼命掙扎,他命令月月把他扶下牀。他當然起不牀,耀武一腔悶氣全發在月月身上,一巴掌打得月月青紅紫綠。他從此有了發泄的對象:湯燙了,燙得他起不來牀,飯涼了,涼得他下不了地,月月就是存心不想讓他好,該打!晚上,月月服伺他睡覺,他不肯:“把衣服脫了!”月月不敢不聽,她小心翼翼,想盡辦法......但耀武已經沒法做男人。耀武掄起鞭子,發瘋般把月月打得慘叫。門外,六伢子聽得心如刀絞。

雷公寨,穗穗在溪水邊,等了一天又一天。三怒始終沒有出現。“人家不願意下山,你還傻等什麼?”田大有都火了。連童蓮也在勸穗穗,剛剛送走一批貨,她也到雷公寨來看望穗穗。穗穗誰也不聽,等成望夫石,她也要等下去。她終於等來了消息:下山收糧的土匪中,有石三怒的小兄弟狗伢,他悄悄告訴她,石三怒鬧着要下山,麻大柺子把他鎖在山寨柱子上,已經三個月沒開鎖了,七天前,他忍不住告訴了三怒,穗穗天天守在溪水邊等他的消息,從那天起,三怒就再沒吃過一口飯,眼看人快要不行了。

穗穗回家打扮一新:“我要上天坑嶺,接三怒出幫。”“你不要命了?”童蓮嚇了一跳。她卻沒想到,田大有反而沒有阻攔女兒,反而給女兒讓開了路――竿子營無論男女,認準了的事,都不可能攔得住的啊。

排幫大寨裏,麻大柺子因爲三怒的絕食已經急得要瘋。他卻怎麼也沒想到,田家的妹伢竟會在這時候獨闖排幫,把他山寨的門,拍得山響。

“你信不信我現在殺了你?”

“等我見石三怒一面,要殺要剮隨你便。”

麻大柺子沒話講了,這樣的妹伢面前,他還能說什麼?

排幫厚重的大門,終於在穗穗面前開啟。

穗穗只要石三怒一句話:“我來接你下山,你走不走?”

石三怒斬釘截鐵:“走!”

“好,鬼門關是你自己選的。”麻大柺子轉頭問師爺,“照規矩,倒寨出幫如何搞?”

大先生哆嗦着嘴脣:“亂棍火海跳刀坑!”

數百排幫兄弟黑壓壓,從大廳直排到山寨大門口。緊閉的大門口,是等待的穗穗。大廳前,是赤膊上陣的石三怒。他們相距不過十幾丈,這十幾丈的路要走完,卻難如登天 !

山神座下,麻大柺子敲響了頭聲鑼。 碗口粗的木棍十八條,十八條漢子氣勢洶洶列成行。“石三怒,你出不出幫?”“出!”一棍打得石三怒倒在地上。他爬起來,往前。“石三怒,你出不出幫?”第二根棍子舉了起來。“出!”第二棍結結實實打在他背上。他繼續往前。“你出不出幫?”“出!”......

一棍棍將他打倒在地,他一次次爬起來。 他口吐鮮血,他後背血腫一片,每棍下去,都是一片鮮紅的淋漓。排在最後的是狗伢,第十七棍打得石三怒倒在他面前時,他已忍不住伸手想去扶他。但麻大柺子聲音那樣嚴厲:“不準扶,讓他自己走!”

含着淚,狗伢的棍子重重落在他背上。

“當 ! ”麻大柺子敲響了二聲鑼。

撐過了亂棍的石三怒,走到了“火海”前――那是三丈長的火坑,鋪滿燃得正旺的炭火。

兩根鐵鏈,將兩個百斤重的石鎖鎖上了他的一雙腳 ------ 他要拖起這沉重的石鎖,赤足火上走過去。“三怒,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啊!”大先生眼淚都出來了。但是石三怒不回頭......穗穗就在他前面不遠,他必須走過去!他的腳,踩上了通紅的炭火。一步一步,炭火燒得他腳底青煙直冒,痛得他汗珠直暴。――他突然跌倒在炭火上。

“三怒!”穗穗的驚呼中,石三怒又站了起來。彷彿被炭火反而燒出了無比的鬥志,他嗔目狂吼,猶如一尊浴火的戰神! 他衝過了火坑 ! “少扛把子,好樣的 ! ”滿寨頓時響起了弟兄們一片情不自禁的叫好聲 !

“當 ! ”麻大柺子敲了三聲鑼。前面,是三張壘起的八仙桌。

八仙桌下面,是三十六口短刀,刀尖向上,寒光一片。麻大柺子起身站到了刀坑前:“石三怒,刀坑跳不死,我就給你開寨門!”所有弟兄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眼看着石三怒爬上了八仙桌。“我跟你一起跳!”穗穗走了上來。幾個負責把她攔在寨門口的弟兄也不由得放下了刀槍,任由她走向石三怒......此情此景,他們還怎麼忍心再攔住這對同生共死的戀人? “好,要死一起死,不死我們一起出寨門!”石三怒一把將穗穗拉上了八仙桌,抱起她,縱身跳向滿地的尖刀 !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5集

千鈞一髮之際,誰也沒想到,卻是麻大柺子突然出手,一柺棍將豎起的尖刀掃倒一片。兩個人就落在一片刀光中唯一的空地上。“給他們開寨門!”麻大柺子吼了出來。“阿爹!”石三怒一個頭重重磕在麻大柺子面前,“三怒不孝了!”相互支撐着,他與穗穗邁出了排幫大門。

眼看着義子離去,麻大柺子在義兄石天保的靈前跪了下來。他猛然嚎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以頭戕地,哭得肝腸寸斷!“姓田的,你剜我的心頭肉,剜我的心頭肉啊,我操你姓田的八輩祖宗啊......”所有的幫衆都垂下了頭,整個山寨,迴盪着一個父親捶胸頓足的絕望嘶吼......

雷公寨門口,田大有與童蓮一直等到星月滿天,等到五內如焚。他們等到了――穗穗揹着遍體鱗傷的石三怒,出現在了山路一頭。童蓮的眼淚一下子忍不住了,爲這對如此情比金堅的年輕人。田大有卻壓抑着激動,他默默地給石三怒處理好了傷口,這才告訴他,田家不能留他,他必須馬上離開。

“阿爹!”穗穗急了。但田大有的下一句話卻出人意料:照竿子營的規矩,男女婚前是不能住在一起的,這都忘記了?兩個年輕人一起跪在了田大有面前,喜極而泣:千難萬險,他們的婚姻終於贏得田大有的認可!“謝謝你,阿爹!”

童蓮把石三怒帶去了麻溪鋪,商隊正好需要這樣熟諳雪峯山的人,石三怒有了自己屬於平民的職業。

姚 先生給龍家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客人:田大有、穗穗、童蓮與石三怒。――石三怒要與穗穗訂親,今後要在竿子營生活,過去跟龍家的恩怨,必須作個了斷。田大有隻能借姚先生的面子。“好事嘛,大銀,恭喜你了。”龍太爺滿面笑容。“恭喜恭喜。”月月同樣滿面笑容。“恭喜你們。”耀文想笑,但實在笑不出。後院那邊,耀武的咆哮卻清晰可聞:“拿槍來,我要宰了姓石的那小子!”氣氛尷尬。龍太爺卻充耳不聞,微笑一如既往。他是七十五的老麻雀,真正的深仇大恨,何必放在臉上?

這天夜裏,耀文酩酊大醉。這天夜裏,耀武滿腔怒火。“脫,脫衣服!”他攥着鞭子。

月月卻頭一次沒有聽他的,白天穗穗幸福的笑同樣刺激了她,她頭一次那樣冷靜地戳穿耀武的傷疤:“是你自己沒用,我是女人,你纔不是男人,是你自己不是男人!”耀武瘋了一樣揮動着鞭子。月月彷彿木頭人,不喊,不叫,不流淚,任他抽......

夜靜更深,月月推開了耀文的房門。月月解開衣釦,摟住了耀文。“阿秀?”迷迷糊糊的耀文撲倒了她......房外,一直擔心月月、跟隨月月的六伢子聽着房裏的喘息,頭腦一片空白......晨光將現,耀文已經清醒,清醒得不敢相信牀上的人竟是嫂子。月月卻冷靜地扣好了衣服,只留下了一句話:“你說,我是不是女人?”

一整天,耀文不敢出門,他無法面對哥哥,無法面對月月。但有太多的事情在等他做,他畢竟是龍家的當家人。但月月偏偏放不過他,月月把耀武推出了大門曬太陽,還叫住想溜出門的他,要他幫忙擡哥哥。“你看,耀文對你這個哥哥真好。”她對耀武說。耀武說那當然,他是我弟弟,哪像你這個婆娘,一天到晚恨不得我死。月月不惱,她微笑,她給耀武餵飯,還要耀文幫忙,站在一邊端碗。看着月月一口一口,那麼冷靜地喂耀武,耀文心都在發抖。耀文向阿公提出,他要住到團上去――他必須躲開這一切。

穗穗跟石三怒正式訂親了,童蓮也要帶着他去四川運貨。分手之時,兩個人約好,等石三怒回來,就成親。同樣是等待,這樣的等待,卻是那樣幸福而甜蜜。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6集

月月找到了六伢子:“你去幫我把穗穗請來。”她不能讓任何別的人知道這個祕密,耀文剛好去了縣城裏繳糧款,她現在只相信穗穗和姑父――姑父田大有是懂醫的。聽完月月的話,穗穗驚呆了:“是哪個的?”月月不說,她只是請穗穗幫她找藥,她只是告訴穗穗,配不來藥,她就只有去死。

田大有配好了打胎藥――他還能怎麼樣?他總不能看着月月去死。“可千萬不能讓人發現啊。”他叮囑六伢子。六伢子當然知道。但六伢子還是太緊張,但月月運氣還是太差,當他走進龍家大門的時候,迎頭正碰上龍太爺,六伢子嚇得趕緊把藥往身後藏,卻反而引起了龍太爺的注意。“這是什麼?”六伢子的臉色變了。

看見龍太爺帶着郎中走進門來,月月就知道:完了!“把手伸出來!”龍太爺命令。月月突然平靜了,她伸出手,任由郎中搭上了自己的脈――要來的,早晚會來,這就是命。

耀文被團丁匆匆叫回了家,他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管家湊到了他耳邊:醜啊,出大丑了,少奶奶懷了孕,剛兩個月,也不知哪來的野種,老太爺正在審她,死都不招呢。耀文只覺得有什麼突然扼緊了他的喉嚨!房裏,皮鞭下的月月遍體鱗傷。龍太爺狠狠盯着這個他曾最喜愛的孫媳婦:“到底是誰?說不說?”月月一言不發。龍太爺沒轍了:“傳話下去,我要開香堂行家法鄉規!”

穗穗衝進了姚家:龍太爺要大開香堂,執行家規,把月月投天坑!她求舅舅趕緊去救表姐。任她怎麼說,姚先生悶在桌前,呆若木雞。他一輩子詩禮傳家,教學生禮義道德廉恥,如今女兒竟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醜事,他哪裏還有臉見人,哪裏還有臉去講情面?“舅舅,您就忍心看着他們把月月姐投天坑嗎?”“我沒這個女兒。”姚先生的話讓穗穗徹底絕瞭望。

天坑嶺,五花大綁的月月被吊上了天坑。十七寨男女老幼齊聚天坑前,連耀武都堅持要把他擡來觀刑――他要親眼看這個騷貨死。“我龍家祖宗多少代清清白白,只有貞節烈女數不清,沒出過偷人養漢不要臉的貨!”龍太爺當衆宣佈,他要執行家規,給竿子營老少鄉親一個交代,如果誰覺得他做得不該,現在就開口。所有的人都在唾棄,都在不齒――偷人養漢懷野種,這種不要臉的貨,活該!穗穗與田大有站了出來,穗穗給龍太爺跪下了,哀求他饒了表姐。“您大人大量,看在月月年少無知...... ”田大有自己都覺得懇求得如此蒼白。

龍太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你田大有還有臉出來講情?你父女明知這個貨往我龍家臉上抹屎,還給她配藥送藥!我今天只綁了六伢子一個,已經給足你面子,你田家的人要還有臉,就老實給我站遠些!”田大有無話可說,他只能拉開自己的女兒。被綁在一邊的六伢子更拼命地求,但現在有誰會理他?“耀文,動手!”太爺催促着耀文――從上了山起,耀文就躲在人後不敢露面。刀就在耀文手裏,一刀下去,砍斷繩子,月月就會直落天坑。“耀文,等什麼?動手!”耀文舉起了刀,但他怎麼能砍下去?他突然給阿公跪下了,一句話石破天驚:孩子是他的。全場震驚!耀武一把搶過了身邊團丁的槍,但龍太爺猛地托起了槍口。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7集

月月懷的是耀文的孩子,是龍家的種!“把她放了。”他可以不要這張臉,但不能斷了龍家的香火。但這是當了九弓十七寨老少鄉親的面,龍家出了這樣敗壞門風的逆子,他龍太爺怎麼能當衆護短,怎麼能就這樣了結?龍太爺親手摘掉了耀文的耳環:“你給我滾,滾出竿子營,永遠不準再回來!”摘掉銀耳環,這是竿子營的男人最大的恥辱,這代表着竿子營從此沒龍耀文這一號男人!

千百雙不齒的目光裏,耀文一步步離開了自己的家鄉。

姚先生來到龍家,他希望龍太爺休掉月月,讓他領女兒回家,但龍太爺不答應,只有耀武不甘心,他整天擦着手槍,他只剩了一個心願,要把禍害他兩兄弟的那個騷貨月月打死。

那些日子裏,龍太爺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歲。

比預計的整整多等了兩個月,商隊才從重慶運了貨回來。童蓮帶着石三怒,提前趕到了雷公寨――既是爲了提前安排這批貨的護商,也是想趁着貨到前的這幾天,給他和穗穗辦婚禮。喜慶的消息傳遍了雷公寨,五叔帶着鄉親們都來田家幫忙,雷公寨上下,歡樂一片。望着熱情的鄉親,三怒卻不禁黯然――他終歸忘不了排幫的弟兄,忘不了阿爹,沒有了阿爹和兄弟們的參加,喜事終歸那麼不圓滿。

田大有將喜帖送到了龍家,他擔心龍太爺記恨田家,他必須來當面請龍太爺。不料,龍太爺卻是那樣熱情大度,不咎既往,還主動跟田大有商量辦喜事的難處。他卻不知道太爺真正的心思,不知道一個可怕的陰謀早已被太爺算得明明白白。汪兆豐給龍太爺送來了上一趟走私大煙的利潤,告訴他,這一趟的貨也都安排好了,龍太爺卻把錢還給了他,還另送了他一大筆錢。條件只有一個,他要用這個機會報仇,這批貨必須損失掉!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8集

婚禮前的這一天,六伢子被汪兆豐借到了客棧幫忙包紮貨物。才幹到一半,管家龍貴卻到了客棧,找到六伢子,要他準備一下,去排幫送喜帖喜餅。他帶來的喜餅與汪兆豐正在打包的貨包裝得一模一樣,不經意間,汪兆豐也道出這些貨都是童蓮從重慶帶來的貨樣,只有童蓮與田大有才曉得是什麼。等六伢子換了衣服來拿喜餅,喜餅卻與汪兆豐的貨放混了,汪兆豐幫他找出了“喜餅”,六伢子匆匆趕去了排幫。

中午時分,管家飛馬趕到雷公寨,帶來了意外的消息:負責押送這批貨的團丁與汪兆豐早上吃壞了肚子,鎮上現在已派不出人手去押貨,不得已,只能請田大有組織人手跑一趟。“太爺說,曉得你明天嫁女,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了。”田大有還有什麼好推脫?算算時間,趕得快的話,也還來得及趕回來給女兒送親嘛。顧不得衆人反對,他帶隊上了路。

六伢子把喜帖喜餅送到了排幫。但麻大柺子怎麼也沒有想到,喜餅盒裏裝的不是喜餅,那竟是一包大煙。他追問六伢子這是哪裏來的。六伢子根本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他只說這些貨都是師父驗過的。頓時麻大柺子的怒火騰起八丈高!拿起槍帶着兄弟們就去追田大有。

夜,山路上,麻大柺子與田大有的護商隊狹路相逢,一場激戰。田大有掩護衆人且戰且退,排幫搶走了一小部分貨,斷後的田大有卻一槍擊中了麻大柺子。

前來迎親的石三怒迎頭碰上了狗娃,他聽到了麻大拐剛剛捱了田大有的槍生命垂危的噩耗。石三怒一口氣衝回天坑嶺山寨,養育他十六年的義父剛剛嚥下最後一口氣。搶來的貨裏,搜出了一包包大煙。

雷公寨,田大有飛馬趕回。他催着送親的隊伍趕緊出發,他明白,排幫的人會立刻來報仇。新郎還沒來迎呢,哪有就送新娘的道理?大家都不明白。但是田大有卻不容置疑,他說青巖河上的橋塌了,三怒耽擱了,他說再拖時辰就過了,他要求隊伍立即走。等到送親 花轎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夜色中。田大有又趕緊歸攏寨子裏剩的老幼,從後面出寨,上山躲起來! 他不能連累全寨子的人。現在,寨子裏只剩了他一個人,他可以面對那無數復仇的刀槍了。

血色湘西分集介紹第19集

山路上,送親的隊伍是那樣熱鬧歡騰,從排幫逃出來的六伢子卻攔住了隊伍:“不好了,石三怒帶排幫撲寨殺師父去了!”一句話驚得花轎簾起,那是一身嫁衣的穗穗......

田大有竟單槍匹馬一個人守在雷公寨口,等着排幫數百復仇的人馬。

“殺了田大有,踏平雷公寨!”排幫復仇的刀槍齊舉。石三怒舉起了槍。“三怒!”田大有開口了,“你親爹乾爹,都死在我田大有的手裏,跟雷公寨的老少鄉親沒得半點關係!兩條人命,今日我一起還給你!”說完,抄起火銃對準自己的胸膛扣響了槍!狂奔而來的穗穗和童蓮剛好晚到一步!抱住血泊中的田伏秋,兩個女人肝膽俱裂!“石三怒!”猛然間,穗穗拔出牛角刀,猛撲向面前這摯愛與最恨的男人!三怒沒有躲,但大先生手裏的槍搶先響了,一顆子彈將牛角刀斷成了兩截。

童蓮死死抱住瘋了般的穗穗:“石三怒,你還不走,你想看着穗穗送命嗎?”大先生一揮手,幾個頭目架起了木偶般的石三怒。簇擁着石三怒,排幫人馬黯然退去。

重新撲倒在阿爹的遺體上,穗穗那撕心裂肺的痛呼,久久地迴盪在晨光初起的山野之間......

龍太爺萬萬沒想到田大有會有如此的剛烈! 事情做過頭了! 太爺驀然意識到他剛剛惹下了天大的麻煩。於是,他裝起來病,並想辦法要堵住六伢子和汪兆豐的嘴。

竿子營已是怒火熊熊,悲憤中的雷公寨飛弩傳出戰書,要邀集十七寨竿民,向排幫爲田大有討還血債。各寨寨首派來的信使擠滿了龍家前院,聽候龍家拿主意。但不料十四太爺偏偏在這個當口“病了”,關起門誰都不見。吵鬧聲驚動了耀武,他推着輪椅,趕去了後堂。他絕沒有想到,他在門口聽到阿公與汪兆豐的一番密談,更沒有想到,一手製造這場悲劇的,竟是他眼裏最公正無私、幾乎就是竿子營的秩序化身的阿公! 面對孫子噴火的眼睛,太爺也只能講實話:他只是想借田大有的手,給龍家報仇,他沒想過要田大有的命,他現在也在後悔,可人已經死了,後悔又有什麼用?望着自己曾經那樣尊敬的阿公,耀武彷彿不認得一般......

排幫總舵,吳疤子匆匆報來了消息:竿子營各寨青壯都在往雷公寨趕,看架式,只怕要動武。但誰也不敢驚動石三怒,兄弟們卻暗暗開始準備迎戰。

滿廳悲痛中,殺氣悄然瀰漫......

龍太爺躺起牀上裝起了病人,龍家不出面,十七寨羣龍無首自然動不了。

但龍貴匆匆報來的消息,卻嚇了他一跳:耀武揹着他,剛剛集合團丁趕去了雷公寨!

太爺再顧不得裝病,跳起身就往外跑。

寨首齊聚田家屋場。仇當然要報,但龍家沒發話,竿子營終歸是缺了主心骨。就在衆人左右拿不定主意之時,耀武帶領團丁趕到了。阿秀就跪在田大有靈前,耀武掏出手槍:既然龍家欠田大叔一條命,就由他龍耀武來還,由他龍耀武豁出這條命,殺向排幫,爲田大有戰死吧! 有龍大少爺帶頭,竿民們頓時有了主心骨,所有竿民操起了武器,浩浩蕩蕩的復仇隊伍正要出發!

排幫,大先生得到了探子回報:龍家大少爺帶團丁進了雷公寨,所有的人都帶了槍!

三怒一言不發,操起了槍——從阿秀揮刀刺向他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對他就已經毫無意義,他現在,寧可去廝殺,去戰死,不管是跟哪個! 率領幫衆,他傾巢迎戰!

雷公寨,浩浩蕩蕩的復仇隊伍,卻被氣喘吁吁的童蓮攔住。

她剛剛在麻溪鋪送走了商隊的物資,她剛剛聽說竿子營要爲田大有報仇,她不顧一切地趕來,攔住了耀武和竿民們。她只有一句話:不管多麼大的仇,國難當前,中國人不能打中國人 ! 但是沒有人肯聽她的:這裏是竿子營,竿子營的規矩,就是血債血償!童蓮不分辨,也決不讓步:大銀就是爲了不死更多的人,才犧牲自己的,他不會願意看到更多的人爲了給他報仇而去流血,爲他報仇,違背了大銀的遺願!五叔的話打破了雙方的僵局:阿秀才是死者的後人,報不報仇,就由她定吧。阿秀將毒麻藤扔在了地上。童蓮長長鬆了一口氣。晚到一步的龍太爺更是長長出了一口氣!